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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妖奇談-三個故事之行路難-24




  張義哭了一陣子,看著季野草的表情,忽然心中有所覺悟:眼前這個野兔精,雖然他也叫做季野草,雖然他服用了季野草的內丹,他的靈魂是季野草的魂魄轉世,可是畢竟他已經不是自己的季大哥了。對于他而言,一死百了,前生的一切一切都已經與他無關。他的今生是胡家族長的關門弟子,在這片山林中地位崇高,受人尊重。而他的未來在那樣的名師指點,在那樣有來頭的大家族的庇護下,也必然是一片光明。他和自己的季大哥,那個自己在山林底層掙紮修煉,能夠和胡家的人說上一句話都興奮好半天的季野草已經截然不同。

 

  他已經不是自己的季大哥了……

 

  原來的季野草平生最大的願望,就是想要得到名師指點,真真正正的進行修煉。還想要不再做一個誰都可以蔑視的野兔精,在山林中受到大家的敬重。

 

  而現在,這些願望都已經實現了。

 

  張義看著季野草的面容,再次張開雙臂種種擁抱了他一下。他知道自己和季野草的緣分已盡,也不再說那些前塵往事,而是問:季大哥,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終于說到正事了,季野草一拍腦袋:我差點忘了,師父叫我帶你回去呢。

 

  胡老前輩找我有事嗎?我哥哥去打獵去了,要不要一起叫上他?

 

  不用了,師父只讓我叫你一個。好像是派了十七郎和十九郎去找你哥哥了。

 

  十七郎和十九郎?那兩個少年燦爛的笑容立刻出現在張義的腦海中。本來張義是想要趁著來送信的機會好好找這兩個老朋友敘舊的,可是在胡家受到的冷淡使得他沒有辦法開口再去找胡家其他人——說不定還是會吃到一次閉門羹。現在聽到他們的名字跟到很是親切,連忙問:十七郎和十九郎好嗎?我很久沒有見他們,很是牽掛。

 

  那兩個小家夥還有什麼不好,整天惹是生非的,氣的師父恨不能把他們關起來十年八年不讓出來!季野草現在的身份是兩個狐狸少年的師叔,說話的口氣自然不同,口其中盡是長輩對晚輩的寵溺。

 

  想通了的張義沒有再去感歎這種變化,他興沖沖地問:他們去找我哥哥了?當年南羽在緊要關頭出面為他們兄弟化解危難,並且收下兩個人作徒弟,其實都是這兩個狐狸少年苦苦哀求的結果,張義心中不知道對他們多麼感激,現在他們兩個竟然不來找自己,而是先跑去找哥哥,真不知道又有什麼調皮搗蛋的念頭了。

 

  師父命令他們去教訓那只僵屍。

 

  季野草神色自若的話語,對于張義來說不亞于晴天霹靂。他呆了一呆,茫然地問:季大哥,你,你說什麼?一定是自己聽錯了吧?

 

  師父命令十七郎和十九郎去教訓那個僵屍了。季野草又重複了一次。

 

  張義正個人都愣在那裏,好半天才喊:那是我哥哥啊!他們怎麼還是這麼胡鬧!胡十七和胡十九現在也不是小孩子了,怎麼會還跟小時候一樣這麼愛鬧事。

 

  他們知道那是你的師兄啊,可是這是我師父和南道長的安排呢。季野草還是沒有弄明白事情的原委,把自己知道得都告訴了張義。

 

  我師父讓他們去打我哥哥?這不可能!你在騙我!張義一把抓住季野草的衣服大聲吼。

 

  可是南道長真得這麼說的啊。季野草也不生氣,還是笑嘻嘻地說。

 

  我師父怎麼會這麼說?怎麼會這麼說……”張義現在心裏亂成了一團,難道是師父不要他們兄弟了?不可能的,師父不要他們了,會簡潔的把他們逐出師門,她不是那種會對自己的徒弟玩弄陰謀的人。那是怎麼回事?師父為什麼要這麼做?對了,一定是胡家的人搞得鬼,我要回去問問師父,我現在就去!

 

  你要去哪裏啊?南道長就在我們家裏。季野草對拔腿要走的張義說。

 

  這一下張義更加摸不著頭腦,幾乎是拖著季野草往胡家跑去。

 

  南羽果然坐在廳上,正在和胡老頭悠閑的品茶。

 

  張義一步沖進來,連應有的禮節都忘記了,大聲喊:師父,你為什麼要找人襲擊我大哥!為什麼!

 

  南羽太有看著他苦笑搖頭,這個張義從來不是一個好徒弟,應該說,他只是為了要和他的哥哥在一起,才會拜自己為師的。要是有一天,張格不再是自己的徒弟了,這個張義也會毫不猶豫得跟著他的哥哥走。他的心裏只有哥哥,沒有什麼師父。不過張格確實不錯,幾年下來,南羽越來越喜歡他,可是今天這一步,也是迫不得已。上天既然能夠保佑張格走到了今天,但願也能保佑他挺過這一關。眼見張格握著拳頭,氣呼呼地看著自己,南羽心想,看來關鍵,還是要落在他這個弟弟身上啊。

 

  義兒,你知不知道格兒為什麼一直想不起你是他弟弟這件事?

 

  張義聽得一愣:不是因為他作僵屍太久,腦子有點毛病了嗎?

 

  你自己心裏明白不是因為那個,而是因為,他一直在壓抑自己的本性。應該說是,他一直在用它作為人的本性,在壓抑作為僵屍的本性。南羽微微皺著眉頭,顯得很是憂慮。

 

  哪有什麼關系呢?反正……師父您不也……”張義囁嚅著說。南羽本人也是個僵屍,她也一直在壓抑著作為妖怪的本性,可是不也做得很好,活得很好嗎?為什麼哥哥這樣做就擔心。

 

  南羽知道張義在想什麼,這個孩子只要他哥哥好好的,就恨不能得一切保持現狀,拒絕去想未來的事情。義兒,我的情況和你哥哥不同,我從來沒有否認過自己是個吃人的僵屍,而且我曾經……今天先不說我,你知道嗎。格兒的精神快要到打極限了。他越是壓抑自己,將來會產生的反彈就越大。現在不必出他的本性,讓他自己找到克制的辦法,將來有一天,很可能他會作出令他自己終身後悔的事情來。

 

  所以師父你就……”

 

  我也曾經試過帶著他去降妖除魔,誰知到他…………”

 

  張格只要看見那些妖魔做下的惡行,就會呈現一種快要昏倒的模樣,不知道是他真得害怕,還是在心中逃避他自己也可能造成這樣的慘象的事實。這個樣子,根本不可能讓他上前對敵。南羽也是沒有別的辦法,才是用今天這種下策。

 

  義兒,你去吧,你哥哥最後能不能闖過這一關,還是要靠你。

 

  不等南羽說完,張義已經拔腿跑了出去。

 

  僵屍在森林中吼叫著,暴跳如雷,因為他的敵人忽然不見了——胡十七和胡十九早有准備,看到他開始發狂,自然是早早就溜之大吉。現在只剩下僵屍自己在山林中漫無目的的找尋著攻擊目標。他的心中有些迷亂,覺得自己似乎又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忘記了,可是怎麼也想不起來,就是記得自己要把剛才招惹自己的兩個少年撕碎,對,這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于是僵屍開始沿著兩個少年留下的氣味追蹤,又游蕩了一會,他才想起來,自己明明已經會飛行了,為什麼還要走著去追趕敵人呢?

 

  自己什麼時候會飛的?

 

  當僵屍搖搖晃晃的飛在空中的時候,心裏又冒出這樣的念頭。

 

  他果然已經會飛了,可是平時我要教他飛行的時候,他總是躲著不學。南羽輕聲對身邊的張義說,大概他自己也知道,會飛的僵屍太危險了吧。

 

  師父,他要飛走了!

 

  沒關系,他現在還掌握不了飛行的技巧,不用多久就會下來了。

 

  張格一直以來,都在下意識的避免他變成嗜血的僵屍的那一刻,就連學習法術的時候,他都會專門對著非攻擊性的法術用功,而越是威力強大的法術,他越是會放棄修煉,聲稱自己學不會。

 

  這其實是個善良的孩子,可惜啊,沒有在他遭遇不幸之前遇到他。

 

  師父,他真得掉下去了!

 

  南羽看著焦急的張義說:我先過去,要是不能說服他你再來。

 

  張義用力點著頭,心裏卻恨不能現在就沖到哥哥身邊去。

 

  南羽地出現令剛剛從天上跌下來的僵屍微微吃驚,因為眼前這個人身上的氣息告訴他,這是個比自己高強的同類,既然是這樣,自己就應該老老實實的表示順從才對,可是就在僵屍想要想著對方擺出恭順的姿態的時候,那個人身上屬于僵屍的氣息忽然全部消失不見了。

 

  僵屍很迷茫的晃晃頭,隨著眼前的女性使勁的看,還是什麼氣息也沒有。

 

  剛才自己昏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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