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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妖奇談-三個故事之行路難-20




  日子如同流水一般的過去了,轉眼之間,張氏兄弟在道觀中已經住了五年。

 

  這五年間,在他們兄弟身上曾經發生了一件大事。

 

  當時南羽有事出門不在觀中,而張格的狂性忽然大發,不僅僅打傷了阻止他的張義,還在觀中大鬧了起來。他本身的實力就不俗,再加上南羽這些時日的教導,聞聲而來的觀中子弟一是居然攔不住他,直到驚動了掌門人玄機道長親自出來察看。

 

  玄機道長制住了張格之後,發現他已經收到了不小的傷害,竟然不僅沒有懲治他的胡作非為,反而拿了一顆他自己珍藏的妖怪內丹給張格吃了下去。這也是因為他們師兄妹之間感情深厚,掌門人愛屋及烏,才會對南羽的徒弟這麼寬容。

 

  張義對這位掌門師伯感激不盡,因為張格在吞吃了那顆內丹之後,神志明顯清醒了不少,說話也連貫了很多,甚至知道叫張義一聲師弟了。

 

  不過南羽的想法顯然和張義不同,當她回來知道玄機給張格吃了妖怪內丹之後,他們師兄妹之間竟然產生了極大的爭執。張義不知道他們爭執的原因,可是他在門外焦急的徘徊的時候,確確實實地聽見了師父在和掌門師伯激烈的爭論,爭論的內容似乎是圍繞著張格的。

 

  過了一會,掌門師伯開門出來,回頭說了一句:師妹,你不要太過執著了,何必一定要他修成一個人類呢!妖怪就妖怪,有什麼妨礙?

 

  我有自己的主意……”南羽在後面送他,嘴裏喃喃地說著。兩個人臉上都不太好看。

 

  不過這樣的爭執也只有那一次而已,從那之後,玄機再也沒有過問過張格的修煉,反而是經常把張義叫去,親自指點他道術。

 

  張義理解不了師長們爭論得讓自己的哥哥怎麼修煉的問題,在他看來,只要各個頭腦清醒了,本事大了,怎麼修煉都行。在內心深處,張義還是比較贊同師伯一些的,不太明白哥哥明明就是個僵屍,師父為什麼一定要他按照人類的方法修煉。

 

  五年的時光轉眼過去,在這期間,大約真的是修煉的方法有問題的緣故,張格的法力進步不大,那兩顆加起來超過一千年的內丹的力量,他吸收了還不到六分之一。不過好的是他的腦子已經不再糊塗,雖然處事還是很木訥老實,不知變通,可是那是他的性格使然,與他的腦子沒有什麼關系了。

 

  最近開始,南羽有時候會帶著張格出門降妖除魔,不過張格每次回來之後都垂頭喪氣的,他悄悄跟張義說,他自己出門之後根本什麼忙都幫不上師父,不僅僅斬妖除魔的時候不敢動手,而且就算是一路的行程上,也是要師父處處照顧,自己笨手笨腳的,什麼都做不好。

 

  張格自幼就不算聰明,變成僵屍之後本事是增長了,可是並沒有讓他的頭腦更敏捷一些。

 

  南羽是個多才多藝的人,她不僅僅法力高強,琴棋書畫更是樣樣精通,所以也就希望能夠教導給自己的徒弟們更多的東西。張義雖然沒有修煉道術的天分,可是他學起別的東西來一點就透,還能舉一反三,這幾年下來,不說是滿腹經綸,也能稱得上是學識淵博了。張格恰恰相反,平時學習道術已經耗盡了他全部的精力,讀書識字這樣的事情在他看來,簡直像登天一樣的難。光是要認全師父教的那些文字,已經是白天背了晚上再讓張義幫他補課了,更別說呢些詩詞歌賦,琴棋書畫,他更本就應付不來。

 

  張格對南羽十分的崇拜,那種崇拜已經遠遠超出了弟子對老師的崇敬之情。其中雖然也摻雜著作為低級的僵屍對于高等僵屍的懾服之情,但是更多的還是感激和敬重。尤其是師父那許多的本事才藝,張格越是學不會,就越是覺得師父猶如天人一般,對自己的天資愚笨也就特別的懊惱,今天跟著師父從外地回來,又在跟張義絮叨著這些事情。

 

  張義坐著笑聽著。

 

  這些年來,張格雖然還是沒有正式的承認自己這個弟弟,可是兩人作為師兄弟之間的感情很好,張格有什麼心事都願意跟張義說,他相信張義比自己聰明,所以總央求著張義幫他拿主意。

 

  張義知道,張格至今不承認自己這個弟弟,其實是因為季野草的死,有個心結解不開,反正看到哥哥恢複了正常,人也精神了很多,張義也就沒有別的要求了。

 

  你說我怎麼會這麼笨呢,師父在那裏高興的吟詩,我卻根本就聽不懂她再說什麼,真是壞了師父的興致啊……”

 

  師父和那個妖怪鬥法的時候,我整個人都嚇呆了——你不知道,那個妖怪吃了很多人啊,骨頭都堆在洞裏,白森森的骨頭,黑洞洞的眼洞就好像在看著我……我真的嚇壞了,結果都不知道師父是什麼時候支付那個妖怪的!

 

  哥哥大概想不到,只差一點,他自己就要變成那種在山東中堆滿了白骨的妖怪了吧?

 

  想到這些,張義不禁地笑得更燦爛了。

 

  你還笑,你還笑!倒是幫我想想辦法,讓我能變聰明起來啊!張格點著他的額頭抱怨。

 

  張義幹脆笑出聲來:哥,你叫我幫你想辦法,你到幫幫我才是真的。我學了五年,一個符咒都畫不出來,別說其他什麼法術、劍法了。師父出門都是帶著你,我一次都沒出去過呢,你還來抱怨……”

 

  他這麼一說,張格果然馬上忘記了自己的煩惱,一心一意的為張義打算起來:要不然,下次師父要帶我出門的時候,咱們一起跟師父說……”

 

  他們兩兄弟正在屋裏說話,一張符紙從窗口飛了進來,上面是南羽寫的幾個字:來一下。見師父召喚,兩兄弟急忙站起來走出門去。

 

  南羽正坐在屋裏,見他們進來,只是淡淡地說:這裏有一封信,你們幫我送去——你們倆兄弟一起去罷,早去早回。

 

  送信?

 

  張格接過信件一看,上面的地址卻是遠在千裏之外:師父,這是……”

 

  給一個老朋友的信件罷了,你們兩個一起去,就當作游山玩水,也讓義兒出門見識見識。南羽露出微笑。

 

  正在商量著怎麼能讓師父同意兩兄弟一起出門,沒想到師父就安排了這麼一件事下來。只是師父不去,只有兄弟二人去嗎?想到這裏張格略微的有些畏縮。

 

  只是送封信而已,又不是要你們去和什麼人爭鬥。格兒,你出門的次數多些,好好照顧你弟弟,去准備行李罷。

 

  張格和張義一起退出來,相視笑了起來。

 

  張義自從來到道觀,就再也沒有離開過一步,五年了,說他不想出去走走看看那是假的。所以很興奮的准備著出門要帶的東西,什麼吃得穿的鞋子雨傘的帶了一大堆,倒是張格跟著南羽出過幾趟門,對于出去沒有那麼熱切,但是能和張義一起出門,而且這次又沒有什麼爭鬥等著他,叫他心裏非常高興。

 

  兩兄弟前腳一走,南羽後腳便跟了出去。

 

  張氏兄弟走了日夜兼程的半個月,才到達了他們的目的地。

 

  他們這次出門本來就沒有什麼事情,南羽要他們送得更不是什麼急件。按照張義的打算,是想要趁機跟哥哥在外面一路游玩一番,可是張格卻堅決不同意,有師父的任務在身怎麼還能想著玩?自然是要先把信送到了再說。他也不管信急與不急,拉著張義緊趕慢趕得走。

 

  張義看著眼前的山林,心裏忽然生出了說不出的感覺——師父要他們來送信的地方,竟然是這裏嗎?難道這位收信人胡先生,就是……

 

  張格沒有他那麼多的想頭,帶著一點興奮說:可算是到了,師弟,呆會見了師父的朋友還是你來開口,我笨嘴笨舌的,別說出讓人笑話的話來,丟了師父的面子。

 

  張義張張嘴,什麼也沒有說。

 

  山中樹木茂盛,無路可行,所以兩兄弟走得很慢。張義低著頭邊走邊尋思,師父為什麼忽然要自己和哥哥到這裏來?難道師父有什麼深意?看著漸漸熟悉起來的山中景色,張義的心情越來越複雜,許多的往事湧上心頭來。側眼看看張格,卻若無其事的走著,看起來對于這裏的景象是毫無印象了。

 

  張格知道張義的身手不好,搶著走在前面,不時地把當路的樹枝、藤蔓扭斷讓張義通過。

 

  哥哥雖然想不起來自己這個弟弟,可是能像現在這樣師兄弟相稱,相親相愛,不也很好嗎。張義沉浸在回憶之中,恍恍惚惚的,好像回到了從前,就在這片山林中,兄弟倆人相依為命,打獵為生……

 

  呦爾呦爾吆……呦爾呦爾吆……”一陣歌聲從林中傳出來,唱歌的人雖然不成強調,但是那種悠然高興的情緒還是聽得出來的。聽到唱歌的人距離這邊不遠,張義就想要過去看看,可是張格除了師父的吩咐對別的事情沒興趣,在旁邊催著他快點走。

 

  兩兄弟走遠之後,那個唱著歌的人也走到了這邊,他撥開樹叢看看,自言自語:剛才明明聽見有人說話來著……”四下看看沒看到人影,便又唱著歌繼續他的路程。今天師父忽然要他去給自己的前生掃墓,雖然這個吩咐有些奇怪,可是能夠逃避半天的修煉,他還是很高興的。

 

  呦爾呦爾吆……呦爾呦爾吆……山上跑來許多小白兔……”這個男子的歌聲又在林子中回蕩起來,只是張氏兄弟已經走得遠了,無從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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