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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妖奇談-三個故事之狐兒-4



  道真似乎剛剛醒悟過來自己口中說出了什麼來,也好像嚇了一跳,慌忙地擺著手:“沒,沒,我沒說什麼,我只是說……也許……”一向冷靜的他在道全的逼視下十分狼狽,口中咕噥著也不知說了什麼,低下頭匆匆走了。

 


  “可惡!他居然說大師兄……說大師兄……”道真口中對道志的懷疑令道全氣憤不己,他向來是尊重大師兄道志勝過敬重師父的,怎麼能忍受一直看不太順眼的大師兄的“假想敵”道真這麼說他。

 

 


  道全氣乎乎地在樹上砸了幾拳,立刻就想到道志面前,把道真的胡言亂語對大師兄一五一十說個明白,可是當他大步流星地走到道志的門口時,卻又猶豫起來,他知道自己雖然與大師兄兄弟之情甚篤,二師兄道真雖然與大師兄表面上看起來冷言冷語的,但是其實大師兄與二師兄之間的交情是自己遠遠趕不上的,自己這樣冒然地跑進去說這些,會不會讓大師兄以為自己在挑撥離間,搬弄是非,而且……他看著道志剛剛修好的房門,想起了那天晚上,自己跑到這裏來找大師兄救助時,道志並不在屋裏,而等自己到了師父門外,他卻從師父房中走了出來。

 

 


  難道大師兄在自己遭遇妖女之前便發覺了出事情,所以才匆匆到師父房間察看?那麼為什麼他不向自己與二師兄示警,而且事後這麼多天了,他什麼也不說……道全這麼想著,在道志的門前停住了步子,他的鼻子碰到門上之後,才忽然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不由暗罵自己混帳,這是想到哪裏去了!

 

 


  “幹嘛在我門口鬼鬼祟祟的,進來吧。”房門打開,道志向他駑駑嘴,“有事嗎?”

 

 


  “沒,沒事。”道全心中滿是愧疚,結結巴巴地說,“我剛跟二師兄到師父房中轉了轉,想來跟你說一聲一切如常,可是聽你房裏沒動靜,就沒進來。”

 

 


  “我自己在房裏能有什麼動靜,還翻跟頭玩不成!”他的心情不太好,對道全也是惡聲惡氣的。道全知道他的脾氣,只是陪著苦笑臉跟在了他的身後進門。道志坐下來歎口氣,忽然問:“老三,這事我越想越不對……我怎麼怎麼琢磨,都不像是外人闖進來幹的,你說,我是不是太過於多心了……可是……唉……”

 

  “大師兄……”道全看著愁眉不展的道志,心裏忽然明白了,原來不僅僅二師兄在懷疑大師兄,大師兄心中對二師兄同樣的充滿了懷疑,難怪這幾天,他們不論誰去師父房中查看都會叫上自己同行,自己一來不知道進入師父房中的方法,二來那到晚上正是是酒醉之中,三來那個狐女第一次襲擊的目標就是自己,三項加在一處,倒是反而證明了自己的清白。在師兄弟三人之中,自己是絕不可疑的唯一一人。

 

 


  道全這時才明白,原來這幾天之中,道志與道真之間已經相互有了各種防範,他們在自己面前的表現,也未必不是在向自己表明,他們與自己一樣,是清白無辜的。

 

 


  “可是一個人做事情總有個理由吧?”道志繼續自言自語,“老二總不會為了內丹就打師父囚住的妖怪的主意?”

 

  這話進入耳中,道全腦海中馬上就閃過了道真手拿那個狐妖內丹,腳邊是狐妖傷痕滿布的屍體的畫面,不由打了個寒顫。這時另一個情景又浮上了心頭:在他為了求救撲入道真房中的時候,飛身而出營救他的道真衣著整潔,手持長劍,連劍鞘都好好地掛在腰間,難不成二師兄有全身穿戴整齊帶著武器入睡的習慣,還是……他早就知道晚上會有爭鬥,所以裝備齊全地在等待著?

 

 


  道全想到了這裏張張嘴,卻沒有出聲,事情到了現在,二位師兄之間已有了心病,自己再出口說這說那,豈不是在火上澆油,其實他內心深入還有一種自己也不願意承認的原因存在——在這件事上,他對大師兄道志的行為也有懷疑之處,所以不願意多說話。不過大師兄說得對,人做事情總要有個原因吧?大師兄或者二師兄為什麼做這種事?師父對他們兩個都是恩重如山,他們又深知師父的脾氣規矩,難不成會真的為了個妖怪的內丹觸師父的逆鱗?根本不可能嘛,一定是這件事情太過突然,大師兄與二師兄又都整天緊張兮兮的,把自己也傳染上多疑病了!一定是有外人闖進來放了那個妖怪,不過,這個人又是怎麼進來的呢…… 

 

 

  這一段日子過得可謂十分的混亂,道全每天除了修行,日常的勞作,便是老是緊張地四處觀察,似乎覺得每個角落裏都有可能藏著闖入的神秘高手,有的時候出於對師父的信心,他又不相信有人可以不觸動陣法進入逸雲道人的房間,於是又不可避免地把疑心轉到了兩位師兄身上,大師兄那個晚上究竟在做什麼?他為什麼會出現在師父房中?甚至在那之前……他是不是有意要把自己灌醉的?二師兄為什麼出門救自己的時候穿戴整齊?難道他未卜先知,知道了會有爭鬥發生不成?

 

 


  這麼一直想下去,道全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快發瘋了。 

 

 

  現在的道全心裏最盼望的事情,就是師父逸雲道人趕快回來,他心裏對師父有著莫名的信心,覺得只要他回來了,一切一切都會迎刃而解。心裏這麼想了,不知不覺中便會一次次地向二位師兄打聽,師父何時才會回來。這一天他又跟在道志後面,絮叨著師父到底去了哪裏,為什麼還不回來時,道志忍不住,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問:“老三,你以為師父回來,一切也就解決了對吧?”

 

 


  道全理所當然地點著頭,卻被道志在頭上狠狠扣了一指頭:“你這個笨蛋!跟了師父幾年了,對師父的性格還一點也不了解!師父回來之前如果不能把事情理出個頭緒,等師父一到家,我和老二的倒楣日子也就來了——不過你倒不會有什麼事,畢竟你是清白的,最多被罰面壁十天半個月罷了。”

 

 


  “什麼!”這和道全想得完全不同,他本來是以為師父在的話,生活就會恢複原來的平靜,卻沒有到更多,也許是他對師父的脾氣不太了解,總之他到了此時才意識到,師父歸來的話,決不會象他希望地那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是會接著事情一查到底,萬一弄出個真的是大師兄或者二師兄所為的結果,事情可要怎麼了結?想到這裏道全一陣心悸,看著大師兄說不出話來,那麼自己所希望的如前一樣的平靜生活是無論如何也實現不了了。 

 

 

  道全有些驚惶地問:“大師兄,那,那……”

 

  道志歎口氣反問:“你說怎麼辦?”p

 


  道全搖搖頭:“大師兄,您問我有什麼用,倒是你和二師兄快點想個法子出來啊!” 


  道志看著他問:“老三,這件事上,你懷疑我多一些還是老二多一些?” ]
 

 

  道全被他問的一愣,接著便不耐煩地說:“大師兄,不就是放了一隻狐妖嗎?這有什麼大不了的,就算是你和二師兄中的一個又怎麼樣?更何況還不一定是你們。咱們還是快點想個法子應付師父吧。”

 

  道志倒沒想到他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苦笑著又在他頭上狠扣了一記:“原來這幾天看你在那裏苦苦思索,居然是在想這種事。”

 

 


  其實道全這幾天胡思亂想,自己也說不上自己在想什麼,可是聽了道志的話之後,他才驀然明白了自己的真正意圖:自己不想平靜的生活被打亂,心裏想的最多的,並不是大師兄、二師兄誰更有嫌疑,而是怎麼糊弄師父,讓生活回到原來的軌道。所以道志這麼說他,他也苦著臉沒否認。

 

 


  “你小子膽子是越來越大了,居然想著怎麼糊弄師父了,等師父回來我告你一狀,看你會不會被罰!”


  “大師兄,我這不是當著你才這麼說嗎,我知道你不會對師父說的。” 道全坐下來托著下巴,皺著眉頭說:“大師兄,認真的,我開始真以為是你幹的,你那天喝了那麼多酒,那個狐女又長得那麼漂亮,說不定……哎哎哎,我只是那麼想想,你別瞪眼睛握拳頭啊,我真的只是想想……”他左躲右閃地逃避著道志的拳頭,“可是後來我又想到,二師兄的疑點比你還多,他事先知道會有事情發生一樣穿戴整齊的在屋裏等著,而且那麼緊急的情況下,他還顧得上取妖怪的內丹……最重要的是,他見了我們問都沒問師父房中出了什麼事,就好像什麼他都早知道了一樣……”他邊說邊小心地瞄著道志的臉色,見他的目光中透露出一抹贊同,便接著說:“可是我轉念一想,如果是二師兄做的,他的性格必然會馬上殺之取丹,怎麼會拖延到她在咱們的水缸裏下毒,然後又來襲擊我呢?我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所以覺得不如讓事情就這麼過去,然後當作什麼事也沒發生的好。”\

 

 


  “你真是……”道志笑了起來,“不過讓我去騙師父我實在做不到,還是盡量地把事情弄明白,實在弄不明白,師父回來之後就對他老人家如實稟報,請師父處置吧。”

 

 


  “唉……”道全其實覺得自己的主意不錯,不過一切還是得大師兄做主。

 

 

  “老二,快進來吧。”道志忽然大聲對著門口說。

 

  道全一回頭,見道真從門外走了進來。道真神態自若地自己坐了下來說:“我不是想在門外偷聽,而是不想在那種時候進來。”說著看了道全一眼,道全頓時明白,他一定是在自己說到二師兄怎麼怎麼樣的時候到達門外的,因為自己還在描敘對他的懷疑,所以他才沒有進來。道全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肚子根,縮在道志的身後不敢去看道真。

 

 


  道真十分認真地對著道志與道全說:“那天晚上我之所以穿戴整齊,是因為我根本沒有睡下,道全來叫門時,我剛剛進門不久,從外面回來,至於為什麼出門,那是我一點私事,與這件事無關。”他這麼說完,看著道志,雖然沒有問出口,可是他的意思卻是十分明白的。

 

  道志馬上迎著他的目光說:“我當時是去師父房中找一樣東西——這是師父允許我使用的,所以你們不用擔心,到時候我會自己去向師父說明,我只是在當時無意中發現牆上的葫蘆少了一個而已。”

 

 


  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想被別人知道的事情,大師兄與二師兄也不例外,只是他們的理由……道全搖著頭,對於兩位師兄肯向彼此、向他解釋事情的原因已經很滿意了,他嘟噥著說:“所以我還是以為,咱們想個什麼辦法應付過師父那一關再說。”

 

 


  “你膽子不小,敢想著糊弄師父!”兩位師兄異口同聲地斥責,道志的巴掌重重拍在了他頭上。

 

 


  不等逸雲道人回來,事情便已經發生了變化,這一天晚上,道志與道全又像近來幾天已經習慣了的一樣,來到師父的小院巡視。道全還是站在院中,看著道志從臥室到丹房一間間地察看。他仰頭看著天空的繁星,深深呼吸幾口,師父快回來了,事情還沒有頭緒,想到這些,心中一片茫然,不知道兩位師兄想出什麼好辦法沒有。

 

 


  “啊……”屋裏傳出道志一聲驚呼,道全來不及多想便向房中衝去,卻被師父布下的陣法一下子彈了出來,他昏頭昏腦地躺到了院子中之後,還沒弄明白發生了什麼事。這時一道白光從屋中衝出,直射上了天空,在上方略一停頓,便快速地消失在遠處的夜空中。道志挺劍從屋中衝了出來,看著消失的白光連連跺腳。道全從地上爬起來,見道志手臂上鮮血淋淋,還沒叫出聲來,一道風聲帶著人影又落在了面前,他戒備地後撤了一步,才看清楚對方是二師兄道真。

 

  “怎麼回事,我看見有道妖氣衝出去……大師兄你受了傷!”道真驚訝地上前為道志處理傷口。

 


  “我一進門那個狐妖就已經被放出來了。”道志的傷口上被撒上傷藥之後,被藥性刺激出的巨痛逼地 牙裂嘴,吸著冷氣說:“她出手偷襲,我沒有防備就著了道……”

 

  道全看看師父的房間,裏面黑漆漆的,從外面什麼也看不見。他不由自言自語地說:“怎麼又是狐妖?師父抓了很多狐狸嗎?”


  他的話令道志和道真的目光都是一跳,為什麼又是狐妖?道全不知道,他們兩人可知道的清楚,逸雲道人困住的妖怪種類實在是不少,如果說兩次放出了兩只狐妖是出於巧合,就未免太巧了一些吧。而且是誰能夠連續兩次闖進逸雲道人的房中?尤其是今晚,在三個人小心戒備的情況下,還是又放走了一個妖怪。


  “大師兄,你進去的時候,狐妖已經被放出來了嗎?她為什麼不早逃走,反而要等到你進去之後呢?”道真的語氣硬梆梆的。


  “不知道。”道志的回答也沒有什麼感情。


  道全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心中充滿了擔憂。


  道全從那天晚上開始,最擔心的事情就是師父回來,可是這一天終究還是要來的。第二只狐狸精被放走的幾天之後,張逸雲回到觀中。道全的心裏不停地打著鼓,但是他卻無能為力,只是與兩位師兄並排跪著,由道志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向逸雲道人說了一遍。


  逸雲道人的臉沉的象鋪了一層冰霜,他從進門的時候臉色就很難看,道全本來還想勸兩位師兄別在他的氣頭上火上澆油,可是道志一句:“師父一進屋不就什麼都看到了,你以為瞞得過嗎?”便把他頂了回來。


  逸雲道人的目光從道志轉向道真,又從道真轉向道志,就連跪在地上沒有抬頭的道全都可以感受到,他正中正在分析,這種事會不會是這兩個徒弟幹的?是他們的話會是哪一個?道志還是道真?也許是道志進屋後放出狐妖,然後受傷,裝作進門後狐妖已經放出,自己受襲的假象,也許是道真跟在後面,趁著道志在丹房查看的時候,溜進了臥室,在道志進門之前放出妖怪,然後趁著一團混亂的時候溜出去,裝作聞聲而來的樣子。若說疑點與他們兩個差不多的多,可是憑心而言,還是道志的嫌疑多一點。可是憑著情感,他卻是寧願一切是二師兄道真所為。

  正當他在那裏七上八下的亂想之際,逸雲道人忽然說:“老三,你跟我進來。”


  “啊?”道全茫然地抬起頭來,見逸雲道人已經轉身向房中走去,道志向他使個眼色,道全才回過神來,連忙跟了上去。


  這是道全第一次進入師父的臥室,雖然盡力地在師父面前擺出一副恭敬的樣子,目光還是忍不住四處亂瞄著。逸雲道人的臥室與他的丹房一樣十分的簡樸,除了一張雲床,幾個蒲團,一張幾案,一加瑤琴,一爐清香之外,就只有四壁上掛的那些大大小小的葫蘆了。看到這些葫蘆,想到每一個裏面都囚困著一個妖怪,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在這樣的屋子裏真的可以睡得著嗎?師父果然道行高深,換了自己是萬萬不能入睡的。


  “老三,”看著道全恭恭敬敬地在自己面前跪下,逸雲道人看了他半晌才問:“這件事你怎麼看?”


  “我,我……”道全平時很少與師父面對面說話,他的道術都是道志代傳的,平時多半是隨著兩位師兄例行的問安,所以此時十分緊張,結巴了好一會才說:“我覺得一定是外人做的,師父,大師兄和二師兄都不會的!請您明察!”

  逸雲道人盯著他看了片刻點點頭:“老三,你入門最晚,與我向來不怎麼親密,與你兩個師兄倒是感情甚篤,而且你這個孩子就是心腸軟,我就知道你會盡力為他們開脫的,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真的是他們當中的一個做的,那麼他把你和他的另一個兄弟置於了何地?他有沒考慮過你們的處境與我這個師父?說明白點,他是不是真的像你一樣,把你們當作了兄弟?”


  “師父……”道全有些痛苦地低叫。

  逸雲道人溫和地看著他說:“老三啊,我這次出去也遇上了一件麻煩事,有個道行高深的妖怪因為我這些年殺傷作惡的妖怪太多,已經向我提出了挑戰,我若不應他,豈不是滅了咱們道門的威風,長了那些妖孽的志氣,所以我已經應下了這個挑戰。十天之後,他就到這裏來與我一決高低了,你說這種時刻,如果他們之中再出一個叛徒,我該如何?”


  道全張大了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張逸雲的法力高深,道全這幾年就曾經親眼看過幾個上門“討教”的人被他打得落荒而逃,這一次連他自己也這麼鄭重,可見這個妖怪的實力確實不凡,如果在這種關鍵時刻,再有別的事讓師父分心,道全不敢去想這個後果。“那麼,師父,我去……我去……”他一心想向師父保證,並且做些什麼,可是話已出口才發覺,自己根本不知道說做什麼才好,而且憑自己這點本事,又能幫上師父什麼忙?


  逸雲道人看他一臉沮喪,笑著說:“我倒真有件事要你去做。”


  “師父您盡管吩咐,我一定拼命也做到!”道全拍著胸口保證。


  “沒有那麼難,你給我看好他們兩個就行。我不會把要與人爭鬥的事告訴他們,也不會再對這件事追究,這樣一來,他們之中真的有一個做了那些事的話,就會以為我有暗中調查,越來越慌張,勢必會露出一些破綻來,你盯著他們,見誰有什麼不對勁的舉動,就馬上來告訴我。”


  道全沒想到師父會讓他做這些,也沒想到師父對自己竟然如此的信任自己,他一時百感交集地望著逸雲道人,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半晌才說:“師父,道全一定做到您的吩咐,不過我相信,這件事一定不是大師兄、二師兄做的。”

  逸雲道人點點頭,閉目不再言語。


  道全見師父不再與自己搭腔,便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個禮,然後退了出來,出門之際逸雲揚聲說:“你們三個回去歇著吧,我想靜一靜。”


  道志與道真相互看看,揉著已經麻木的膝蓋站了起來,道全見他們都不向自己詢問,張張口,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接下來的日子道全生活在緊張與徬徨之中,兩位師兄顯然知道師父要道全做什麼,但是他們什麼都不表示,只是對道全說話時,話裏話外都增加了一些為自己撇清的內容,這使得道全心裏不太好受,雖然是奉師命才這麼做的,可是監視的對象畢竟是自己向來視為兄長的師兄,道全在面對他們的目光時,難免常常生出做賊心虛的感覺。他有好幾次想對師兄們主動說出自己是奉了師命在監視他們,可是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來,讓這些有什麼意思,顯示自己比他們更得到師父的信任?還是一邊監視他們一邊表示自己的善意的矯情?道全怕師兄們反而會想歪了,所以無法開口。

  “大師兄吃飯吧。”道全把飯菜擺好後說,師父向來單獨吃,道真這幾天也老是喜歡獨處,所以飯桌上只有他們兄弟倆。

  道志抓過饅頭咬了一口,然後含糊不清地問:“師父有沒有說,向他挑戰的人什麼時候來?”


  聽這話道全嚇了一跳,把筷子掉在了桌上。


  “師父不許你對我們說對吧?”道志依舊吃喝,一點也不在意道全的失態,“這是他的性格,他老人家是事事處處的小心,連自己的徒弟……唉,怪我不好,不能把事情弄明白,讓他相信我的清白。”

  道全撿回筷子,用衣襟擦上面的油跡問:“那,那大師兄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跟了師父二十多年了,他的老朋友我認識的八九不離十,師父接受人家的挑戰是在他的那位朋友那裏,而這次師父去拜訪的那位朋友的徒弟跟我也是好朋友,他飛鴿傳書給我,問我用不用他來給我們助拳,所以我不就知道了。”他對道全笑著說,“我想師父對這個挑戰之事一定心有顧忌,不然不會放下這件事不問的,就是不知道對方什麼時候來?師父一定需要我們這些弟子為他做的事,可我們卻偏偏在這個時候讓他不信任我們,以至於不能為師父分憂,可惡!”他十分感慨地重重咬了手中的饅頭一大口。


  道全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脫口說:“大師兄,會不會是那個向師父挑戰的人搗的鬼?他為了讓師父分心不能好好比鬥,就用這種手段。”


  道志沉吟後搖頭:“不太可能,能讓師父如此重視的對手,道行必然不低,這樣的高手肯定不屑於使用這種下流的手段的。”


  道全撇撇嘴心想:道行和人品有什麼關系,誰規定道行高的人就不會用卑鄙手段了,不過他沒有與道志分辨,轉開話題說:“那麼……我們可以幫師父做什麼?”


  “師父沒有吩咐,哪用得著我們多事。”道志自言自語地說,“以前師父每次都會……唉……”


  道全知道,以前有人上門挑釁,師父肯定每次都會讓大師兄幫著做些什麼,可是這一次……難怪大師兄的心情這樣的沉悶,道全偷偷地自己弄到的一壺酒擺在道志面前,希望可以讓他心情好一點。


  “好小子,敢背著師父出去弄酒,拿來,沒收了!”道志一把抓過去,還沒忘了順手在道全的額頭扣了一指頭,心情果然大有好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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