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腿叔叔二世 【86】


子心知道母親的死帶給禹晴的打擊極大,卻沒想到竟會


連禹晴自己都承受不住。


「我還是很難過啊……」


她只淡淡應了這一句。


「那不是妳的錯,妳曉得的,對嗎?」



「子心,我好像變得膽小了,我沒有力量原諒自己,甚至沒有力量


告訴自己那不是我的錯,我只能…靠時間來助我一臂之力,反省也好,


療傷也好,我只能往時間那裡逃了。」


逃,是啊!那也是為什麼她要從新竹脫逃,如果那會讓她好過一些的話。


「那麼,妳會恢復嗎?會重新振作嗎?」


他遞出琴弓,稍後又殷殷追問:


「而我們…還會再見面嗎?」


他不要失去她的消息,雖然,已經有了預感,像春天萌生的新芽,不可抑止。


禹晴深深探入他仰望的眸,那個夜,他們樓上樓下,也是這樣無言牽繫著彼此。


「我每天都會想你。


早上起床看到第一道陽光會想起我們在『謬思』咖啡廳的光線,


吃飯的時候會想起和你一起吃麵的路邊攤,走路的時候會想起我在樓梯間


牽著你手,過節的時候會想起那個下雪的耶誕節,睡覺的時候會想起


你帶我去醫院那溫暖的背,而…如果我真的想你想得快要死掉,


那麼我會想起現在的你,因為現在的你,已經開始想念我了。」


她伸出手,放在琴弓上,子心輕輕牽握,將之拉近,


禹晴的指尖滑過他悲傷的臉龐、他溫熱的唇,最後停留在寬大的掌心,


被溫柔地庇護、包裹。


「如果是我想你想得快要死掉,我又該怎麼辦呢…?」


「子心,那就想想我的大提琴,我只為你演奏,只為你一個人而已。」


他些許訝異那似曾相識的話語,禹晴卻堅持要他坐好,認真聽她演奏完畢。


繡球花開滿窗外的五月末,陽光灑滿整間空教室的午后,


他坐在禹晴的對面,看著她稍 稍偏倚螓首,長髮像一道黑瀑布流瀉


過雪白的肩頸,一只典雅大提琴端正豎立,她的手向右拖曳出第一個低音,


子心馬上認出那獨一無二的旋律。


阿帕拉契華爾茲,禹晴和長腿叔叔的約定。


她發現了嗎?她只是不忍點破嗎?


她有心用這條曲子和親愛的長腿叔叔道別嗎?


不論原因是什麼,對子心而言已經不再重要,現在,這一刻,這一秒,


他只想好好看著她拉動大提琴的模樣,才能烙印記憶,


同時凝神傾聽每一個悠揚的音符,那是日後思念禹晴的依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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