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腿叔叔二世 【77】



子心不置可否地敷衍母親,他其實想繼續在新竹念書,


那麼隨時都可以照顧禹晴。


這頓飯快結束之際,杜伯母起身準備水果,可嵐跟上去幫忙,


留下兩個男人面對面地用餐。


「老實說,我看見了。」


范律師拿起餐巾優雅地擦拭嘴角。


「什麼?」


子心還在對付最後剩下的牛排。


「你在天橋上幹的好事。」


咻!一小塊切得工整的牛排自刀口下滑出,飛到對面范律師的湯碗旁,


他按兵不動,瞧瞧那塊沾滿黑楜椒醬的牛排,再瞧瞧和石化沒兩樣的子心,


這才揚起興味的唇角。


「你…你竟然偷窺。」


「這麼說就不對了,車子開著開著停紅燈,抬頭一看就看到你們,


你說我們多有緣。」


「我可不想跟你有這種孽緣。」


「呵呵!好吧!」


他讓步地聳肩,端起九五年份的紅酒,說:


「反正你是和禹晴有緣。」


「我…那是…是因為她要休學,哭得很傷心,所以我…所以……」


「不用對我解釋,又沒問你,喂!那塊牛排已經被你切得亂七八糟了。


喜歡就喜歡,心知肚明就好。」


子心頗為沮喪地放棄刀叉,狀似沉思緘默著,神情透露出幾許困惑與迷惘。


「我…很關心禹晴,這個我很清楚,但,


跟喜歡她的情感還是有些不同的吧!」


「喔?聽起來你自己也不是百分百地確定囉?」


記得有一天他單獨去幼稚園找禹晴,要拿畢業旅行的照片給她看,


他們坐在緩緩擺晃的搖椅上,一起看照片,通常是他一一說明這張照片


在哪裡拍的、有什麼趣事等等,後來禹晴漸漸不再搭腔,只是聆聽,


又過了不久,子心發現她靠著他睡著了。


是第三次了吧!


禹晴靠著他睡去的時候,他總能嗅聞到她身上好聞的香皂味道,


正適合這個愜意午后以及小船般一擺一晃中,他不想吵醒她,


彷彿只要禹晴一醒,現在美好的氛圍也要跟著幻滅,


所以子心將相簿擱在大腿上,面對午休中的校園,


靜靜享受和禹晴最最接近的時刻。


曾經,他被禹晴壓住的右手發麻得厲害,忍無可忍。


如果將手往前抽離,禹晴勢必會一骨碌撞上他的肩膀;


但如果往後挪,只需稍稍的小偏移,不致驚動到她的美夢。


後來他真成功地把右手臂抽開,繞過禹晴頸項,擱淺在搖椅的鐵欄上頭。


而又曾經,子心終究忍不住,深深凝注禹晴的睡臉,右手是如此、


如此地想要擁攬這個女孩,就在剛剛觸碰到她在風裡飄揚的髮稍,倏忽退卻,


急打住,猶如這個動人的娃娃、這充滿陽光浮塵的氛圍、這襲不經心的風,


吹彈可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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