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腿叔叔二世 【16】 


「如果我…我是說如果，」


子心將散亂的信件收拾整齊，一一放回紙箱子中：


「由我寫信給她，會不會很奇怪？」


范律師幫忙整理的手抄起一封信，在他面前晃晃：


「那孩子等的不就是這個嗎？


你父親要是知道兒子替他做這件事，一定也會很高興的。」


輕輕接過泛黃的信封，子心端詳上頭的署名甚久，


雖然明白永遠也不可能知道父親的想法，可誠如范律師所言，


他也覺得父親應該會挺開心的。


「你可以幫我嗎？」


到現在他還是不習慣向范律師求救，免不了的生澀：


「我和她是同學，她很容易認出我的筆跡，你幫我代筆就沒問題了。」


「呵！沒記錯的話，這好像是你第一次委託我這位律師辦事。」


他瞇起眼，良善微笑，而「良善」出現在律師身上的機率通常微乎其微：


「我很樂意。」



出門前，子心將寫好的信投進郵筒，搭火車返校，剛走出車站地下道，


迎面遞來一張新開幕簡餐店的宣傳單。


「歡迎光臨！」


精神抖擻的「歡迎光臨」，他心中一悸，一抬頭，


觸見和自己同樣錯愕的表情。


「怎麼是你？」禹晴首先發難，嘴巴張得很大。


「妳這叫我怎麼接話？有什麼辦法？」


「不聊了，我沒空。」


她穿得十分簡便，長袖T恤和牛仔褲，紮個馬尾，


笑容甜美地一一向行人發傳單。


「喂！」


「唔？」


「畢業旅行的事……」


「我說過不能去了。」


「我知道，不過我還是保留了一個機位，以免妳改變主意。」


禹晴放下拿了一疊傳單的手，幾分困惑，穩靜凝視他的一舉一動，


子心在傳單上寫好一串號碼，交給她。


「如果妳想去西班牙了，又遇不到我，可以打電話，這是我的手機。」


禹晴瞥瞥簡餐店名字旁邊的那些數字，用指尖搔搔太陽穴，


子心見她不再搭腔，便說要先回學校了，她奕奕的聲音卻自背後響起。


「杜子心！」


「幹嘛？」


「你為什麼對我好？」


「啊？」


「我知道原因喔！」


子心暗暗屏息，不知所為地倉惶起來：「哪有什麼原因？」


「嘿嘿！」


她雙手俏然地往後擺，洋洋得意：


「你怕我把你的懼高症說出去對不對？」


「……」


「放心吧！我還沒討厭你到洩密的地步。」


「……謝啦！」


偶爾，他會這麼想，禹晴除了腦筋直以外，是不是還有點遲鈍？


子心離開不一會兒，禹晴將傳單上的電話號碼看清楚，


然後搜尋起他幾乎快沒入人潮中的身影，忍不住深深吸氣，


然後冗長呼出，練太極拳般，奇怪，這加速的心跳是什麼意思？


＊ ＊ ＊ ＊


親愛的長腿叔叔：我正在努力祈禱自己不要得心臟病。


最近聽見自己好大的心跳聲音，咚咚！咚咚！敲門一樣，


那…被敲響的門是我這邊的，還是那個人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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